第23节(3/4)

于忍不住泪盈盈，前一片模糊，良久，勉能睁凝望他，不望还罢，一望更加悲恸难忍，只能任泪暗，一切皆不知晓了。

连映雪这般默默泪，苦苦忍着，不动声响，怕惊扰了他，人生如梦，譬若原野上的朝，若他也这样了无痕迹地消逝了，留她孤苦在世——她一念及此，不禁郁抑，愈难平静，泪淌个不止，神愈加恍惚不定。

白无恤恍惚醒来时，正看见连映雪在他边默默哭得如泪人一般，原本玉立清扬的人儿，怀恸来，哭了脸，他不禁轻轻一笑，连映雪惊诧抬，腮上仍有泪珠儿，只见他那么一笑亦是虚弱惨白极了，嘴上却仍不饶人地取笑她：“你一哭，形骸岂止百丑？”

话里仿佛有那么几分痛惜，却说着这样无关要的琐事，简直令连映雪恼羞得无地自容，她是愈恼愈笑的，着力讥讽：

“你说话还是这生不喜、死后嫌的，想必一时半会也去不了你心念念的奈何桥罢？”

白无恤亦是知她的脾，忍不住角笑意，温柔：“我睡着时了个梦，梦见你摆舟渡冥河来接我，梦醒了浸在这药池里，我还以为仍在冥河呢，没想到你倒是真来接我了？”

“谁有心思接你！”连映雪听着白无恤这胡诌的梦也好笑，：“不过这药池倒有些冷了，我去给你添。”

白无恤见她漉漉的，不想她当风奔波，只：“这房里得很，也尚可，你要真想我，不如靠近些。”

他着意调戏她，只是话音那样低沉无力，笑意都是惨淡的，她竟心生了怜悯，不忍逆他意，在底伸了双手轻轻抱住他的腰，靠近了，整个人已柔柔偎在他怀里，亦轻轻枕在他肩上，那一霎全是难言的眷恋、纵容的亲密。他与她之间，仿佛诸事本就该如此，是离巢之鹊，重又旋飞，风雪压枝，前景黯淡，愈黯淡不明，愈使得两人意难藏。

白无恤得她这样靠偎着，得她为他了那么多泪珠，不禁意魂消，一切起灭仿佛刹那都圆满了，他忽而无常地好心：“从此盼望你不会为我再度暗中淌泪。”

那句话原本是极无意的闲话，但从他这样毫无心肝的人嘴里说来，竟像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般，衬得前景愈发像久的决别、永恒的失去。

他若死了——竟像是要将她的过往也要枯萎了一半！连映雪生了惧怕，泪又簌簌落在他肩上，蹭得他肌肤上一片咸腻渍，白无恤素来洁癖，要费力狠狠说她几句，最后却像是无可奈何般：

“别人说死了净，你这么哭了我一害我连净鬼也不成了。”

他这样还肯玩笑，连映雪破涕而笑，手上愈发抱了他依着，：

“放心，你化了灰我也是认得你的，更何况你的命是我救的，何时死、何死都该由我说了算。”

她这样霸，手上松了怀抱移转了白无恤的，凝神默诵心决，双掌已加在他背上，意气用事地渡了足足半数的力给他，白无恤抵受着昏昏沉沉睡了去。

连映雪渡完真气已全无力，昏脑地了药池，漉漉地走回东厢。屋勉换了件燥衣裳，亦只敢半枕半眠睡在榻上，怕蛰伏已久的凶徒趁虚而。

毕竟她算来，百草山庄多了个白无恤，已破了极九之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