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节(2/4)

柳染专心地盯着架上。虽然已被黄沙淹没大半，但木架的形状都是依乐之形态而建，可以清楚地看何存过桐琴，何存过筚篥，何存过箫。那些存放琵琶的木架，都挖有半个琵琶形状的空，形态大同小异，唯有其中一架，是陷于上的一座龛，空之，比寻常琵琶薄一，龛前置有一座香炉，炉中尚有几炷燃了一半的线香。

莲生没有听懂他们的对话，也没有专心在听。她的视线，牢牢盯住案边一个件。

两个年轻人的呆怔之中，齐福已经颤巍巍向外走去：

可以看一代名将的印记，兵架刀枪剑戟一应俱全，书房里一卷卷兵法、舆图堆积如山，园中竖着木人、箭靶，刀砍剑劈的痕迹仍在，依稀还可以看到常年压的手泽。

一间小小雅室，凌空构架于荷池上方，四周垂了重重帘幕，墙上悬着木架，一层层空空，唯余厚厚的黄沙堆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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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福一这宅，也是神大变，皓白须发颤动，昏老依稀泛泪。“十六年了……十六年前的今日，敦煌城天寒地冻，唯有这府中已是盛放……自从夫人府，府中无论夏秋冬，都是果累累，香飘满园……”

“老先生说得是。”柳染恭敬躬：“晚辈也有些领悟，天界仙品，远不是凡间心力所能及，一味追求那神机，不免了。来日返得安，必当良言劝告我那老恩公！”

“是，那府第早已赐给镇南将军孙无歧，但是当年澹台将军于府中惨死，孙将军对这凶宅极是忌讳，加之他驻守南境，常年也不在京师，故而一直没有搬将军府居住。府中至今维持十六年前原貌，一草一木都没人动过。看府第的孙将军家人，是老夫旧日好友，由我带你们府一观无碍。”

“这是将军议事的所在，这是习武的所在……”

“这是飞天琵琶的所在？”

“焚香供养！”柳染淡漠宁定的面容上，骤然绽一光芒，正宛若那日苦思不解的画作忽然灵思大畅，不自禁地喜动颜：“天界法，自当焚香供养！想来这才是与寻常琵琶的最大不同吧！”

“将军雅擅音律，当年也是以一曲琴韵与飞天夫人结缘，成婚后夫妻二人时常在这间临小筑中琴瑟相和，伉俪知音令人艳羡。将军亡故之际，琵琶被夫人携走，剩余的琴瑟萧笛之属，也都是千古绝品，后来被澹台家的亲眷取了去了。”

莲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转望望柳染，也是一脸不置信的神：“拜谒哪里，澹台将军府吗？”

齐福茫然地望着他。“怎么你的老恩公，没有想通这一节么？依老夫看来，什么华丽形貌，弹奏手法，都是次要，夫人那琵琶来自天界，岂是人间寻常乐可比，凡人再殚竭虑，再冥思苦想，也达不到夫人那手琵琶的妙。你快回去好好劝劝他，放这腔痴念罢。”

是一双小小的鞋。像是羊成，轻薄柔，总共还没有掌

一奇特的味，在她走近大门时，已经隐隐萦绕边。说不上是什么味，模糊稀薄，难以辨析分明，却令人心中安定，对这众多人忌讳的凶宅，没有惊恐，没有惧怕，反而带着几分殷殷亲切之意。

此行……会有什么收获，会有她期待的结果，有她想要的秘密吗？

灵矫里的位置相当偏僻，在敦煌城正东，神虎门附近墙，一里四，均是公侯贵胄。澹台咏的旧宅位于东北，朱门陈旧，铜环斑驳，漆隐隐剥落，檐筑着燕巢，到结有蛛网，目一片荒凉景象。

人生无常，倏忽来去。澹台咏十七岁一战成名，至三十五岁突然亡故，盛名昭于这世间只有短短十八年，然而生前后传奇无数，至今余韵未消。如今望着斯人逝后留这细节，依稀明白了如此英名在的缘由。生年不满百，总有一些人愿意在这短暂时光里拼尽全力，纵然英年早逝，也宛若万古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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领路的孙将军家人费力地打开门锁，用力将门轴早已锈蚀的大门推开，蓦然一阵冷风，挟冰带雪，卷动灰烟沙尘，尖啸着袭向众人。所有来者，包括柳染在，均不自禁地后退一步，举袖遮面。

唯有莲生怔怔立于门前，不遮不挡，任那狂风疾扑怀。

“你要问的琵琶……原本放置在这里。”

十六年后的今日，整个府中荒凉如戈，全然不似人间。敦煌风沙大，府中十六年少人打扫，屋屋外都积了厚厚一层黄沙，踏足其中，几乎半掩鞋面。耳听齐福声声慨叹，遥想当日盛景，更是令人欷歔。

“是，夫人的琵琶单独置于龛中，日日焚香供养。”

“两位小友，请随我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