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香笺(3/3)

一次，她没有命令“扔了”或“退回去”。

当夜，绫在门外守夜，隐约听见屋传来纸张燃烧的轻微噼啪声。次日清晨，她整理房间时，发现那写着“愿早至”  的字条已化为香炉中的灰烬。

而那盒珍贵的药膏，则安然躺了妆匣最底层的暗格里。朝雾的尾，残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红痕，不知是烧未退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
自此之后，藤原信的造访变得更为频繁。他不再求朝雾时间的陪伴，往往只是一壶茶，安静地坐在那里，听她弹一曲《胧月夜》，或是看她一瓶。

每次离开前，他总会留一小东西：一把他亲手绘着墨梅的素白团扇；几块用淡紫和纸心包裹、撒着糖霜的樱饼；一只小巧玲珑、声音清脆的青瓷铃铛，底用极细的笔刻着“除厄”二字。

“少爷杂多，绫，收库房。”朝雾当着藤原信的面，总是这样冷淡地吩咐，神甚至很少落在他上。

然而私里，当藤原信满怀期待却又忐忑不安的目光消失在门外后，朝雾会对着整理茶的绫，用极平淡的语气补充一句：“……放我妆台第二格屉里。”

那是一个在暗格旁边、新被利用起来的普通屉。

藤原信很快发现了这“默许”。一次，他惊喜地注意到，朝雾挽起的发髻间，那支他上次留的、并不起的素银发簪，正巧妙地混在几支华贵的玳瑁簪之间。

虽然位置并不显，却真实地存在着。这个发现让他激动得手指一颤，“哐当”一声，竟将手中的茶盏打翻在案几上！茶四溅。
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包括藤原信自己，他窘迫得无地自容。朝雾的目光终于落在他上，看着少年惊慌失措、面红耳赤的模样。

她没有责备他失仪，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冰冷的话语划清界限。她只是微微垂了睫，密的睫在投一小片扇形的影，遮住了可能的绪，用听不喜怒的声音吩咐：“手脚……绫，换杯新的来。”

藤原信怔怔地看着她，那瞬间，大的喜悦和激如同冲垮了所有的尴尬。他明白了，这已是他能得到的最大的、无声的宽容与默许。

他不需要更多言语，只要她能收他的心意，允许他这样笨拙地靠近一，他就心满意足。他中瞬间迸发的光亮，比樱屋最亮的灯笼还要璀璨。

一日，朝雾坐在镜前，任由绫为她梳理发。镜中映她略显苍白却沉静的容颜。她看着镜中绫忙碌的影，忽然开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渺：

“绫，”她问，“你说他……图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