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冬时节,寒风刺人,王府中多添炭炉,眾人皆添置厚裘。
宋楚楚向来好动,亦不惧寒,常衣着单薄便出阁踏雪,阿兰与杏儿连番劝阻,却总拦她不住。
果不其然——终于病了。
湘阳王闻讯,亲到怡然轩探望。杏儿于门外瞧见那道冷肃身影,忙俯身行礼:
「参见王爷。」
「沉大夫怎么说?」
杏儿垂首应道:「回王爷,沉大夫说娘子只是染了风寒,尚在发热,若按时服药,好生歇息,数日便可痊癒。」
他正欲推门而进,这时身后一名小廝上前,低声进言:
「王爷,侧妃娘娘风寒在身,还请王爷……小心病气。」
湘阳王眉心皱起:「小小风寒,也要本王避之不及?夸大其词。」
语毕,他便轻步入内,抬手掀帘。
只见宋楚楚伏于榻上,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,雪肤透着薄汗,眉目少了素日的俏气,却娇怜动人。他撩袍坐于榻侧,指腹轻覆她额头,微热未退。
他的眉头皱得更深,眼底压着几分怒气。
大雪天的,单衣便敢出阁玩雪,怡然轩也没一人管得住她。
他俯下身,低声斥道:「再有下次,本王便遣了你身边的侍女,换几位规矩嬤嬤来,看你还敢不敢这般胡来。」
榻上的人似有所感,睡梦中眉头微蹙,唇畔轻动:「……王爷……」
那声音虚弱沙哑,却轻挠他心头。他终是垂首俯身,在她额角落下一吻。
正欲起身,馀光忽见她指间似扣着一物。他目光一凝,伸手取来。那是一本小册,未题字,也无绣饰,乍看寻常无奇。
他翻手将其打开第一页,那墨痕已久,纸角微翘,笔锋略乱。
——「爹爹如何忍心将我送进此地?我想回家。那王爷……是个魔王!竟施以那般羞辱之罚。明明以往我犯错,爹爹都会原谅。为何这次非要我进这王府?」
纸上尤有乾涸的泪痕,字字像火,落在他心头。
宋楚楚忽而轻动,发出微不可闻的呢喃。她翻了个身,一隻手无意间触及他的袖摆。刚一沾上他的手背,纤指便勾住他一节指骨。
他索性轻握着她的手,随即她便安静了下来,呼吸渐趋平稳,眉间褶痕也缓缓舒展。
湘阳王垂眼再看。
——「我很害怕。我怕以后都见不着爹爹了,更怕那个王爷。每次见他,都那般疼痛。」
他继续看,一段接着一段。
——「今日,王爷笑了。他竟然也会笑。怎么那么可怕的人,偏生长得那般俊美?」
——「原来府中有位娘子,在江南省亲。不知我何时才能见到爹爹?」
——「今日袁总管替我给爹爹送了家书。不知爹爹是否仍生我的气?」
——「王府的桂花糕特别好吃。」
他一愣,随即低低一笑。
前一段还写着思亲伤情,转眼就记了吃点心。
那笔触毫无章法可循,却将她入府以来的心思暴露得一清二楚。一会儿怨、一会儿怕,一会儿骂他魔王,一会儿又记得他笑起来的样子。
他原想只翻几页,却终究停不了。
——「今日抢了江娘子的荷花酥。」
——「不知道有一日,王爷会不会也像看江娘子那般看我?」
他心头一震,手忍不住握得她紧了一分。
——「江娘子为什么从不生气?好像无论我如何气她,她也不会动怒。」
——「终于从寒院出来了!」
笔锋忽转,落笔间竟带着几分雀跃。
——「王爷赏的桂花酿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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