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节(4/5)

能大败辽军，十年叫他再不敢犯我边境，就是你给我最好的册封贺礼。……知濯，说实在的，皇城之无血亲，我这样大，就到你这么个朋友。他日我登基，多希望还是你替我掌天兵，无论外敌患，我都能放心。可你非说要辞官，我实在想不通是为何。”

薄薄的一片云覆了太，将明未明的光撒在这千里江山。宋知濯牙白的圆领袍被寒碜碜的风撩起，如一只飞鹤，就要飞到属于自己的蓬莱，“我朝江山，人才济济，不缺我一个宋知濯。”他笑了，使周遭豁然明朗，“殿若是把我当朋友，那我问殿一个问题，请殿如实回答我。”

“你请说。”

“殿若生来不是殿，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公，那殿想什么？”

一霎惊愕后，赵德颔首笑起来，发带被风扬至半空，使他看起来像一个腼腆的、普通的少年，“我说了，知濯可别笑话我。我小时候，在寿州有位老师，他是福州人，同我说起福州的大海，令我十分心驰神往，一直想在海边个渔民，时刻看看大海的磅礴。直到现在，偶尔也想过，住在一个小渔村里，娶一个农家姑娘，生一房儿女，我去打鱼地，她针织纺线，平平淡淡过一辈。”

他的笑容渐渐有些寂寥起来，展目望向远巍峨的城门，一叹，“可我生来就是帝王家，没得选，若我不争，就得被那些要争的人杀死。争着争着，就想着为社稷民生、为天清明挑起担。知濯，我想‘不由己’这四个字，你一定也有会。”

乾坤中，宋知濯的量葱蔚洇，笑容清澈而淡雅，“我不像殿，小时候没想过那些有的没的，唯一的志向便是让我父亲对我刮目相看，从没有想过自个儿想什么。后来娶了一房妻，您大概也听说过，她是个随波逐之人，从没想过嫁为人妇相夫教，于女儿家来说，也算是没什么志向。可一个意外，她嫁给了我，我那时候连站也站不起来，她却从未怨天尤人，不曾抱怨过一句，她是个最善随遇而安之人，但无论是纸醉金迷或是苦海沉沦，她都从未迷失过自己。这世上，若有什么令我佩服的人，她就算一个，她是万丈红尘里的巾帼英雄。”

浩远的风、澄澄的，旋鹰嘶鸣而过。停顿一霎后，他赤诚地望向赵德，“是她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，一个不那么威风，甚至狼狈不堪的宋知濯。我要抛弃那些被仇恨建立起来的自己，重新寻找我自己。好在，我不像殿天命如此，我还有机会，我还可以选择。况且，咱们谊过，如今圣上既要立你为太，就得忌惮我手握兵权，我退步，圣上没有后顾之忧，殿就好继承大统。只等过半月，我拟好了辞官的折递上去，再最后为我朝江山一战，就无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