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、似曾相识（三）(2/2)

只见这丽人转轴拨弦，轻拢慢捻，弹了几声，曼声唱起曲来：“柳叶双眉久不描，残妆和泪污红绡。门自是无梳洗，何必珍珠寂寥？”

“铅华淡伫新妆束，好风韵，天然异俗。彼此知名，虽然初见，分先熟。炉烟淡淡云屏曲，睡半醒，生香透玉。赖得相逢，若还虚度、生世不足。”

不知为甚么，叶天涯对这位似极了苑大小的丽人生嗔着恼的模样着迷之极，似乎她愈是恼怒，他愈是喜。

叶天涯笑了笑，伸手在中堂上指指，说：“姑娘是‘有心急而执笔缓者’也。这个‘不’字笔力过重，这个‘苍’字重脚轻，还有这个‘永’字，更欠火候，还有这个……”连连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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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天涯暗暗：“端的是好曲。只不过她唱的这些诗句与所谓的《云》、《踏古》、《秋月夜》等曲可是风不相及。却不知是甚么意思？”

尤琪秀眉一轩，伸皓白如玉的纤手，指了指左所悬的几幅图画，淡淡：“阁倒也不必过谦。你且瞧瞧这些画儿怎样？”

能尽快真面目来。”

他回一笑，：“这个中堂字迹娟秀，应是姑娘自个儿的笔迹吧。唔，这间架么，布局倒也疏朗有致，倒是与王右军的如一辙。王右军草书师法张芝，正书则得力于钟繇、卫夫人。啊，是了，卫夫人的《笔阵图》、《名姬帖》、《卫氏和南帖》等书法皆为传世名帖，极尽簪写韵之妙。想来姑娘的书法，十有八九是临摹《卫氏和南帖》多些，倒也难得。据在所知，这字帖当世已不多见矣。”

叶天涯微微一笑，：“卫夫人说过，执笔有七，有心急而执笔缓者，有心缓而执笔急者。若执笔近而不能者，心乎不齐，意后笔先者，败；若执笔远而急，意前笔后者，胜。对了，姑娘不防多学学王右军的《姨母帖》，便不难明白个中妙。”

叶天涯顺着她所指方向凝目看去，停了片刻，赞：“这幅是吴的‘朱云折槛图’，这幅是范宽的‘溪山行旅图’，这幅是夏圭的‘西湖柳艇图’……”又停了片刻，才：“只可惜，这些全都是赝！”

“锦瑟无端五十弦，一弦一思华年。庄生晓梦迷蝴蝶，望帝心托杜鹃。沧海月明珠有泪，蓝田日玉生烟。此可待成追忆，只是当时已惘然。”

叶天涯一呆，摇笑：“在孤陋寡闻，岂敢替姑娘鉴定？只是想不到姑娘收藏竟尔如此之丰！”

尤琪俏脸一沉，霍地站起，将琵琶挂上墙角，伸手一指右的中堂条幅，：“敢请叶相公瞧瞧，这些书法如何？”

当一面听曲，一面站起来，缓缓踱步，对上字画一幅幅瞧将过去。

叶天涯转过来，瞧了一会，连连，悠然：“学书初学卫夫人，但恨无过王右军。”

尤琪见到他脸上嘲的神，又羞又怒，一张俏脸微微抬起，望着自己的得意之作，了会神，突然转走到书桌后，取一张宣纸，冷然：“叶公，尊驾所说的似乎颇有理。这样罢，小女很想见识一公的书法，请你留一幅墨宝如何？”

琵琶声缓缓漾，柔和优雅，歌如莺声呖呖，宛转悦耳。

当只作不觉，架起的二郎微微摇晃，笑了笑：“适才上楼之时，姑娘所弹的那首曲便好听的。也不知叫什么名字？对了，最好你一边唱曲儿，一边弹琵琶，那才听得有滋有味呢。哈哈！”

尤琪心念一动，忍不住：“不错，我也曾练过一阵《名姬帖》，只是不知为何，总觉得不及《卫氏和南帖》浑然天成，圆转自如？这里至少有五个字，练来练去，总是不尽如意。阁可否瞧得来？”

尤琪秀眉一蹙，凝眸相睇，一，便即一言不发的在对面椅中坐了，轻轻调了调弦索，五指弹起，丁丁冬冬的弹将起来。

尤琪弹唱之时，不时转，冷斜睨，见这少年煞有介事的欣赏自己的字画，摇晃脑，心更加有气，突然停了琵琶，淡淡问：“这些书画，还能得叶公法吧？烦请替小女鉴定鉴定如何？”

尤琪微微，秋波慧，侧想了想，忽：“叶公，阁说了半天，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