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节(2/4)

“裴相心知肚明，”商之不愿兜绕圈，直截了当，“安风津之战即便是败，本也不该落得那样的惨烈，裴氏一门除裴将军外，父兄弟有去无回。那一战，东朝统帅为大将军郗峤之，他是裴氏十六前叛逃北朝之前、司徒裴熙于东朝为臣时的亲传徒弟。师徒相对，纵是两国纷争、利益分途，也不该是裴氏一门几乎全魂归怒江的结果。再者，以尚熟悉的郗峤之，若非特殊状况，绝不会如此狠心，亲手将曾有师徒恩义的人上绝路。”

商之避开他的目光，缓缓：“先皇晚年，北有匈为，南与东朝恶。当年先父率师北上抗击匈之际，司徒裴熙为分君忧，请缨领裴氏亲军南，二十万兵饮怒江。江左朝野惊骇，郗峤之奉旨对敌，两军缠于安风津，时逢盛夏汛，战事因此分外艰难。东朝为此战举国动员，粮饷不绝，援军不断，而北朝的后方支援却迟迟不至。据令狐淳所言，朝廷上有人故意苛刻粮草，不调援军，他当时奉裴司徒之命回洛都请援，诸臣皆置之不理。而裴相那时为御史大夫，留侍洛邑，为此跪叩门外三日三夜，也不曾落得一兵一草支援怒江。这些往事，不知尚说得对不对？”

裴行稳坐岩上的终于微微一挣，似在某束缚竭力抑制的艰难――碧袍勾勒的姿因此显得愈发瘦，在月光投没于侧动的山泉，面上顿时似萦绕而起孤烟雾瘴，缕缕成团，寡淡，却又弥远――正如他此刻望向商之的目光，风清云淡间却有着异常的刻。

“是，”商之于松荫转，开门见山，“敢问裴相，可知当年裴氏于安风津惨败的真相？”

“若只是这些，尚何必有闻喜一行？”商之不为所动，轻笑，“当时南北皆有战事，洛都的确是由丞相慕容华和太傅姚坐镇，供给粮草，拨调援军。只是不知裴相可还记得，先皇晚年病重，移驾华清，在他边侍奉的人是谁？”

“贤妃姚氏。”

“本相当时跪叩门外的时候，倒是有人理了此事的，”裴行于夜风中略微扬眉，“当时的丞相慕容华，他亲告诉本相：大司独孤玄度于北亦战事吃，要家父裴熙在怒江再支撑半月，朝中才会有粮草援军调拨南。”

裴行在黯冷的山间静静回眸：“鲜卑主公面对千军万尚不知变，难在裴某这座山谷前，倒有退缩了？”

商之淡然：“裴相见笑。便是洪猛兽、千军万，其实又怎及裴相千分之一的难测？”话虽如此，黑衣飘行于狭盛风，依旧潇洒谷。

裴行侧首，目光藏于暗，漫不经心：“两军相对，势必会有战败的一方，商之君以为还有什么真相？”

说是客随主便，商之在谷之前，还是驻足停了一刻。

“你熟悉的郗峤之？”裴行悠悠一笑，“很是有理，倒确实提醒了本相。只是不知商之君指的特殊况为何？”

言罢，他眸底添上几许惆怅的嘲讽：“商之君，你不会告诉我，所谓的真相是这个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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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中寂静，风声过耳，传来一阵竹叶沙沙声。商之目光盼，于掩映茅舍前的修竹林间略微停留，见到飘忽人影拂动翠竿，不由一笑：“原来山中还有人。”

“的确不差八九，”裴行冷笑，“令狐淳果然是在国卿手上，枉本相调教这么多年，他竟还是这么不开窍。”

“不碍事的闲人，”裴行端坐于泉边岩上，撩袍掸袖间，意态一如既往的清贵雍华，“商之君有什么话，现在可以说了。”

“陷－害－？”

中别有天地，却不知是如前温静的惊人夜，竟一反先前剑弩张的对峙，如瞬间斗转星移，突兀之极。

后面一句商之只当不闻，问：“既是不差八九，那差的那一分呢？”

“有人从中挑拨离间，故意陷害。”

“请恕独孤尚大不敬，”商之对北略一拱手，“先皇生谨慎，多疑，从不信他人，更遑论放手将军国大事俱给外臣置？当时他虽病重，调兵虎符却并未授予丞相慕容华。不错，当年裴氏于怒江艰难时，家父于北方也确遭逢了一段困境，原因是战前保持中立的柔然突然袭击后方。大军受匈柔然前后夹攻，所以一时失利，境窘迫。然而那时洛都亦没有援军和粮草北上，全靠鲜卑一族于后方补给，如此才维持来。是时安风津、北战事不顺的战报频传洛都，先皇受激昏厥，当年独孤皇后早已殡天，由姚妃掌控后，明令外臣于特殊时期皆不能轻易，甚至连嫔妃探望也有限制――这些，想必裴相也是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