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节(4/4)

事归纳成三言两语，对他复述一遍。

“知了，”钟晔，将手里一件夹袄递给偃风，“将这个送去拓跋府给轩公，行事小心，切莫让人发现行踪。”

那夹袄以金丝玉片织成，偃风吃惊：“金玉甲？这是少主的随之，为什么要给轩公？”

钟晔没有多说，只挥挥手：“速去速回。”

偃风领命，足跃上树枝，灵活的蓝影如飞鸟般，刹那消失在夜中。

钟晔走到郗彦旁，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。抬目看去，峰积雪，横伫于冷月星空，分明与当年在雪山的夜隐约相似。钟晔心中了然，叹了气，劝：“少主不必过于忧虑，郡主机聪慧，武艺不弱，边又有沐三和离歌陪着，不会大事。何况方才我已传信给云阁在柔然的商旅，他们会一路照应。”

郗彦淡淡颔首，将目光收回。残月如割，洒落满清光。钟晔在月光努力分辩着他的神，轻声：“不过，少主有没有想过，若这次郡主真的寻到了雪魂，那竺法大师当年所说的十年期限也就不会成真。少主如能平安活着，是不是该与郡主说明婚约之事？”

平安活着？郗彦微怔，而后失笑。一天月淡凉似，在他的眉间凝封成冰。他是担心夭绍，万分担心。雪山寒域，冰封极地，她去那里几乎是舍了自己的双。那雪魂千年难遇，早让传闻变成了传说。他不是不期盼能平安活着，相反，他已期盼了整整八年，然而对于中剧毒、命不远的人而言，存着那样期翼去面临绝望，实在太折磨人。还不如放一切，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。夜寂寂，月光照竹林，万缕素凉。郗彦站起，寒风过，青袍纷飞。竹叶清气拂上面庞，他只需微微阖目，便能看到命运的枯爪正桎自己的咽，一刻也不曾松懈的森冷无。

郗彦慢慢扬，钟晔目光灼，他却只能无奈摇。

“少主，”钟晔声音沉痛，“如若少主不再想着那场婚约，为了郗氏嗣的延承……你也断不该再刻寡自己。”他自知此话逾越，说完，双膝跪地，手遮住了脸，浑颤抖。

郗彦只觉是在一瞬间，自己的被夜风僵。碎冰涌心中，割破鲜血淋漓。静默了许久，天上风卷云残，九年的仇恨与隐忍飘忽掠过前，当年漫洒邺都满城的血光仍在眸里燃烧，他庆幸，此刻的自己还不至于万念俱灰。伸手扶起钟晔，微微一动，转走室。

他说，“好”。

没有任何声音传耳中，钟晔却听得分清。一时心摧裂，老泪纵横。月光幽幽，风烛晃动，那在地上无力飘摇的影，是凭空而生、残年悲暮的无望。

作者有话要说：

☆、计中计

时已过亥时，月隐云霄。寒园一地白雪，梁檐上冰棱倒悬，铜铃低垂。风过虚空，铃铛声便悠悠飘起。竹林之畔，偃风练完剑，了一大汗。拂开掉落肩的竹叶，他回看了烛火荧微的书房，心知郗彦还未歇息。正待室促他去安寝，墙外却忽起一阵急促的鸣声。

偃风心中微动，纵跃上墙，看向鸣传来的方向。

王府前，商之面容铁青，狼跋一脸焦急，两人快离去，其后跟着十几名侍卫，直奔向北面城门。偃风正觉奇怪，又闻远传来嘹亮的号角声，纵腾的蹄声，抬望去，西北方火光烈烈，映亮了半天夜空。无数飞鹰在火光上空展翅厉啸，偃风辨明方向，遽然一惊――那里正是鲜卑驻扎在城外的军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