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节(4/4)

三）

“心不动则人不妄动，不动则不伤……”

西天每天讲经, 今日讲经的是须菩提圣佛, 纵然他份再尊贵, 因讲的容是众佛背得瓜烂熟的经书, 不少佛陀都听得犯了困, 脑袋一一的，把临到嘴边的呵欠生生咽去。

梵茗大概是其中听得最认真的，全程除了眨, 再没别的小动作, 没人能瞧他走了神。

他旁边坐着个小和尚, 听得心不在焉, 时不时偏看他。这是西天年纪最小的佛, 当年受过梵茗拨之恩，一直想要拜他为师, 梵茗却无心收徒，只把他当个后辈, 时不时提两句。

“真佛怎的……”此时小和尚磕磕, 似乎受到了大的冲击，压低声音问：“真佛怎么发了？”

梵茗笑笑, 没作声。

小和尚给他主意：“真佛不如去我那儿坐坐？前些年我被剃师傅在脑袋上划了一条血, 这些年我都是自己剃的, 左右咱们和尚也不讲究发型，不如我给真佛剃个？”

梵茗又是笑，只说“不必”, 小和尚问他为何，梵茗却照旧无言。

西天佛光袅袅，永无夜晚，梵茗听完这日的讲经，界时正是夜晚。路边的小店上亮着“自制月饼”的彩灯，更远超大的led灯上写着“祝市民中秋快乐”的字样。

清冽的月辉，抬便见月皎白，他恍惚之间想起来，今夜人间正是中秋。

这实在是个好日，梵茗思绪稍稍跑远了些，千年前的初遇浮现在前。

那时他还未成佛，虽在民间四讲学，得了一个“梵茗真佛”的名号，半只脚已踏释门，却离顿悟总差那么一线。差一线，代表不得西天，梵茗只能在人间四苦修，寻找顿悟的机缘。

那年他光上所有的盘缠时，恰也是一年中最好的日——中秋之夜。

没有活佛，和尚也得忍饥挨饿，忍到不能再忍，就得去化缘了。义县是个不算富饶但也不算贫穷的地方，梵茗漫无目的地前行，行到一个小巷中，曲指叩门，开门的是个妇人。

梵茗了一声佛号，微微笑说：“小僧自安而来，行至此饥寒迫，敢问施主可有斋饭？”

里的妇人翻了个白，挥手指了指旁边的人家：“去那家！那人家有钱！”话落啪得一声关上了门，大门几乎贴着他的鼻尖过去，扬起一阵灰土。

梵茗拿手掩住鼻，也不气馁，他多年苦修，这般状早已是常态。他换到旁边一人家，又敲敲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