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节(3/4)

细听，竟似是来自辛不离家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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狭窄的辛家小院，早已没了平日的温馨幽静。

门里门外，被一群家丁得满满当当，与铁铲横空飞舞，哭叫声呵斥声响成一团。辛家兄与二兄去年冬天被征去服徭役，在城修筑新建的雅南殿，整个冬天不在家中，唯有辛不离照顾着病父弱母。此时辛照卧床不起，辛陈氏跪倒在门，无助地又哭又叫：“不要拆我们的屋啊，有话好好说，求求你，求求你！……”

院正中，站着个方颌须的中年人，看打扮是个家。

“东家对你们辛家已是仁至义尽，两年时间，只借不还，只怕再没第二个东家能如此宽容了吧。”语声缓慢，面上也堆满笑意，却令人觉彻骨的冰冷：“连本带利，还剩九吊没还清，以你家这境况，就算砸锅卖铁，这一辈也是没指望还上啦。这块地已经归我们东家所有，今日大吉之日，东家令，上拆房平地，另有用场！”

“黎事，再宽限几天吧！原本约定是开前还上就行，钱已经筹得差不多了，过几天一定还上……”辛陈氏不顾辛不离的拦阻，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向黎事连连磕，老泪，横满面：“我家媳妇上就要生了，这时候撵在天地里，就是母二条人命！求求你了，求求你！”

“开前？后天就是三月，还不算开了吗？”那黎事淡淡冷笑：“苦井地价疯涨，三月之后还不知是什么境况，你们是觉得奇货可居，想赖这块地？地契在东家手里，想跟我们玩这个，可是打错了算盘。”

“是你们觉得奇货可居吧？”辛不离用力拉扯母亲起，牙关咬，瞪视黎事的双都已经发红：“约定了开还债，无论如何也应当宽限到三月吧，这时候便来拆房平地，是见地价疯涨，红了吗？”

黎事目光缓缓移动，冰冷地打量他。“二月与三月，有何差别？后天便是三月，命你上还钱，怎样，九吊，拿来？”

寒风凛冽，拂辛不离的脸，一阵阵如刀割般痛，极寒极冷的痛。

这心里也是一片漆黑冰凉，比夜还要黑，比冰还要凉。

生为贱民，纵是大好男儿，志向远，在这残酷的红尘中也寻不到一条生路。徒有一手妙医术，徒有满腔正气仁心，不但不能悬壶济世，甚至救不到自己家人。半年来天灾**，各方压力迫，这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努力承担了一个壮年人才能肩负的重担，孰料世将人愈愈，已经至渊边缘。

原本与莲生天喜地地想着，苦井变成了甜井，一定可以过上好日，谁料到苦变甜，地价飞涨，这好却完全与他们无关。辛家贫寒，无筹款治病，唯有借乔府的利贷，原本也不过就是二十吊，结果驴打地利上加利，两年时间，越还越多，莲生早已帮着他们将本金二十吊还完，利息又还了二十吊，如今竟然还欠了九吊。乔家定然是看着苦井地价飞涨，起了将这块地据为己有的心思，迫不及待地来拆房平地，全不顾辛家一家十几人，被迫离开这立足之地，难要去城外山里栖？

众生皆苦，贱民最苦，生来凄苦便一世凄苦，只会越来越苦……

“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，哪那么多废话。”黎事看着辛家几人哭着抱作一团，非但没有同之意，反而神更加厌倦，伸颌指向左右：“还等什么？拆！”